前文:
老舅
翻我以前的博文,曾经说过要写写老舅,但是却一直也没有写,原因也很简单,就是落下了,忘记了,今天就找补找补。
老舅,是姥姥的第四个孩子,他的上面有我的大姨二姨和我老妈,他的下面还有我的老姨,由于一直跟他叫老舅,我一直以为他是我姥姥的最后一个孩子,我也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姥姥是想要一个男孩,所以才生了这么多孩子,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听老姨跟老舅叫“大哥”,我才明白,是我自己想错了。
有时候,我甚至好奇,姥姥,是否这一生的最大价值,就是生孩子。
当然,这次我想聊的是老舅,所以,还是说回到正题,我对他的最早印象,还是他卖面粉的时候。大概多少岁呢,我自己记不得了,他好像在我心目中,形象一直如此,好像从来也不曾是一个大小伙子的形象,好像也从来不曾是一个老头子的形象,似乎一直都是三十郎当岁的样子,二十多年来似乎从未改变。但是你说他现在有多大,他跟我老妈差个四五岁?所以四十六七岁也总是有的。他卖面粉卖了多少年我不记得了,只记得在那些年里,他都开着一辆小三马车,走街串巷,他有一个喇叭,用来播放提前录制好得宣传语,当然啦,说来他不光卖面粉,还卖大米食用油等,不过最为人所知的,就是在他家的小屋也算是库房里,摆放着几十袋的白面。我记得有一次,也是过年的时候,去他家里,我们几个小孩,包括表哥表弟们在内,都一个个地排好队,站在老舅的大秤前面,准备称重,老舅的大秤真的很大很重,是现在都很难得一见的那种,我那时候应该还很小,小到不会用这样的秤,应该是二姨家的大表哥负责放秤砣,计量称重,后来发现,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。
争吵
老舅家住得离姥姥家非常近,估计也就二百米的路程,隔着两三个胡同,小时候去姥姥家,其实还不太能见着老舅,因为我们过年去姥姥家是初二,是“姑爷节”,同样的,老舅也要在那一天去他的丈人家。跟老舅的感情并不算很熟,最熟是我前文提到过的二姨和老姨,不过后来我们在姥姥家呆的久了,不光是初二那天在姥姥家了,就也能见着老舅了。老舅家并不大,只有三间瓦房,说起来和姥姥家是相当的,但是他家却有三个孩子,两个女孩,一个男孩,后来大概也是发现了有啥不方便,又在原本狭小的院子里,搭出一间小屋,作为一个卧室来用。不过大概这么多口人住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,两个女儿接连嫁人,他家如今就又成为三口之家了。
老舅会跟几个姐夫坐在一起喝喝酒,这个时候,按说也是最有意思的时候,我大姨夫是一个油滑的人,一辈子油滑的算计着各种小处的多少,是吃亏还是占便宜。他的很多行为,总是让我觉得他没有一个长辈的样子,曾经我在高中又或者是大学的时候,和他发生过两次冲突,后来看见他也是敷衍了事,不愿意多说话。二姨夫老实本分,平时跟这几个姐夫妹夫小舅子们坐在一起,也不愿意多说话。我老爸呢,平时话不多,可是一旦喝上酒,那就跟嘴巴上了弦一样,话不停,他很少吹牛皮,但是说的也都是村里的家长里短,我的最小的老姨夫为人老实巴交,但爱说话,却情商不高,说出话来总是会让人啼笑皆非。老舅算是个东道主,话自然不会少,这便是这些人的聚餐,这些人坐在一起,有吹牛的,有喝酒的,有劝人喝酒的(也就是大姨夫,他油滑得很,恨不得别人多喝酒,自己一滴不沾),也是一副众生相。
争吵
我很难想起确切的年份,大概是姥爷去世前后那两年,仍然是去姥姥家吃饭,我想可能是个秋天,或者冬天,我从偶然看到的一张照片得知,那时候我穿着一件夹克衫,里面有个毛衣,我们在姥姥家小聚,一桌四个人分别是我的大表哥,我的老爸,我的老舅还有我。我们在姥姥家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,然后就开始吃饭聊天了,我自己其实没有几句话,他们几个人说得热烈。
争吵发生在老爸和老舅的言语对话之后,他们两个人的言语对话让我意外发生了争吵,于是我便出言帮着老爸说话,很一本正经地呛了老舅两句,于是老舅便不开心了,此后老妈出来调停,说人家就是两个人开玩笑,根本用不着你出来说话。老爸也在怪罪我,说我不应该那样对待老舅,这样很没有礼貌。整个事件,我一下子变得十分委屈,明明是想帮助老爸,最后所有人都在说我的不是。我一个人跑到一边,哇哇大哭起来。此后,所有人对此事避而不谈,我对老舅和老爸的不理解都增加了几分。不过,与老舅的接触从那以后,就更少了,也几乎没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,那是大约八九年以前的事情。
时至如今,我承认我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不对的地方,但我也觉得这种事是各打五十大板的。他们对我的伤害很深,以至于每每想到老舅,最先想到的永远是这件事。在我看来,那时候的我,处于弱势,他们就可以欺负我,随便给我安排罪名。我也想起来另外一个老家的古训,“父子不同席”,说的是父子两人不应该在同一个酒席上坐同一张桌子,我回忆这些年很多次的不愉快,大概都来自于“父子同席”,而父子同席固然伤害到了父子感情,也伤害到了或许无辜的人,比如老舅。
坦白讲,这是我对老舅最深的印象,从那之后,接触虽然不多,但他在我这里一直印象不好,我一直觉得他不善言辞,说话很有问题,说得越多,做得越错。比如,有一次老舅在亲戚群里发了说他家小女儿要订婚了,发了个请帖说是太忙了,太累了,就不一一通知,打电话了。这个话总是觉得有点找借口的感觉,然而我老婆却说这话很实在。我妈也是一样的观点,说他太累了,在群里通知大家都知道就行了。可能之前跟老舅有误会,还是有的,思想很不一样,我甚至无法理解。我无法理解他,他给我的感觉总是说的话好听,办的事糟糕,因此一直也没有改观。
所以他现在在干嘛呢
我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,平时几乎没有交集。我只是从他在亲戚微信群里的简短聊天,可以知道,他作为姥姥姥爷唯一一个儿子,在维系着老梁家与所谓“姑太太”的关系,平时老梁家有什么婚丧嫁娶,也会由老舅来通知这帮非梁氏后人们。老舅的责任重大,没有他,估计姥姥姥爷这一枝就散了,也未可知。
老舅早就不卖面粉了,想来是不挣什么钱。后来大概也换过好几份工作,很难说自己挣到了什么钱,在老妈那边,她弟弟似乎还不错,只是她的弟媳妇不好,弟媳妇不伺候公婆,我的姥爷猝然而逝,我的姥姥瘫痪好几年,在那几年里几个姨包括我妈在内轮流接到自己家里面去照看,每年在老舅这边的时间可能有两三个月?我的老舅妈平时也算是个爱干净的人,那几年要照顾这个瘫痪的婆婆把屎把尿,想想也挺难的。老妈对这个弟媳妇的另一个印象就是抠门,平时对这些亲戚家的孩子花得太少,当然这似乎也有情可原,毕竟老舅家本身条件也不好。似乎那些年,老妈说过不少我这位老舅妈的坏话,以至于好多年里我都认为老舅妈是一个蛇蝎妇人,嗯,老舅妈长相还可以,平时也会打扮,这就更让平时只愿干活,不喜欢花枝招展的老妈不高兴了。
想来,后来,我对这位老舅妈的观感稍微好转,还是因为老婆说了她几句好话。她为啥说这位老舅妈好话呢,因为这位老舅妈想着她,给我的女儿买过回衣服,平时去拜年也是笑礼相迎。
老舅的近况,大概是正在为儿子娶媳妇发愁。时光飞逝,我之前写到过这位表弟,他在姥爷去世的时候,也就是8年以前,还只是一个啥啥都不懂的小学生,现在据说在上中专。老舅前两年把姥姥家老房子那里给推倒重盖了,盖成了三间新的瓦房,想要把这里作为表弟的结婚的新房。我是没有亲眼去见见这瓦房,不过据老爸所说,这位表弟对这里并不是很满意,似乎也没有了价值。不知道这位表弟以后婚事如何,事业如何,且看将来分解。
最后
我在这里想讨论一个话题,也就是”莫欺少年穷”。在与亲戚相处的过程中,我们往往一开始处于弱势地位,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们渐渐处于平等地位甚至强势地位,亲戚们在慢慢老去,而我们则在渐渐变得强大,回想起来,我对那些在我年少时欺负我的亲戚,往往印象都不是很好,即使那些事情可能不完全是他们的过错。当然,对待他们,我也抱有同情,我知道老舅没啥本身,养育几个孩子实属不易,还要维系好各种关系,更加不易。以前看电影总是听到一个词叫做”小市民“,我想老舅这种人,大概就是”小农村“。我抱有同情,但尽量希望离他越远越好。